阿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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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教她,她不会知道应该怎么爱你。

一篇闲聊。

标题用“她”只是因为不想用“ta”或者“他/她”

没有无视男性的意思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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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我要先问一个问题。

亲近的人生病了的话,你会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吗。


这基本上能算得上我最讨厌听见的一句话了。


前段时间很想要研究情色作品,因为我碰巧看到几个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的研究情色作品的论文,与此同时我又看了很多由女性创作的情色小说。

然后我就养成了看她们的文猜想她们有没有真实的性经验的习惯。她们会不会意识到自己描写的场景是不现实的、填充的细节是错误的;她们幻想的内容是从哪里得到的启发,她们为什么像男权主义者一样在文章里充满阳具崇拜。如果她们的确对此有意识,甚至她们本人也对自己描绘的事件没有很强烈的认同,为什么她们还要写下来。

进一步我又会想,可能她们也没有很在意,她们只想写一点让自己和别人快乐的作品。


不过呢,最近我对爱情小说更感兴趣。

我最近的凌晨时间都用来读东西,有时候读论文集,有时候读小说。很奇怪的是我读完半本论文集和读完半本小说之后的感觉几乎都是一样的,我跟着文字去思考和感觉了,无论我看到了什么,放下显示器以后躺在黑暗里都只剩下一个感觉。

餍足。

我可能不同意论文作者的学术观点,我可能觉得小说里的爱情太不切实际,我可能被作者在字里行间的父权文化后坐力冒犯,我有一百种不一样的心情和想法,但那种漂浮在半空中、迷迷糊糊的餍足感是相同的。

餍足引发的感叹,餍足引发的思考,餍足引发的兴奋地想要分享的心情。


我开始意识到也许“阅读”或“观看”这件事,实际上共享着同一个内核。

创作者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自己的思考或想象变成了作品,这些作品里或者是充满了思辨,或者是它们的主角们拥有不切实际的性体验、死去活来的爱情和惊心动魄的冒险,作者和读者创作和阅读它们都是为了使自己去思考和去感觉。

去思考和感觉之后,无论创作者试图给观赏者营造的感觉原本应该是什么,这些感觉在结束的时候都会变成“快乐”。

在平淡无奇的日常中,麻木的脑袋遭到了酥酥麻麻的电击,那样的快乐。


或者说,“观看”本身就是一个会使人快乐和满足的行为。观看文字,观看影视,观看直播。观看别人的性,观看别人的爱情,观看别人的冒险,观看别人的思考。利用“观看”这件事扩充自己平淡又麻木的生活,因而感到快乐和满足。


然后我又跑题了。

我是想说爱情小说来的。

我上一次这么密集地阅读爱情小说还是在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很惊叹了,为什么都是两位男性在谈恋爱,创作者们可以写出一万种完全不一样的相爱方式。眷眷情深都是一样的,却可以用一百万句不一样的情话填充起来。

中学的时候我特别偏好格局大一些的爱情小说。优雅或阴鸷的主角,袖子里藏着血海深仇和书卷梅香,刀头舔血或者运筹帷幄。他们的爱情也尤其轰烈,背负着身家性命、国家社稷、江湖命数在相爱,千万人在阻止和指责也要指天指地无怨无悔地相爱。

那个时候我写的文章也是这个样子,一定要写出有生有死刀刀见血的感情才满意。

要让相爱变得困难,我心想,这样才能看得见相爱的美妙。


后来我有好几年不再看爱情小说,这一年再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取向完全变了。

我不再喜欢披上铠甲拯救人类的英雄们之间的爱情了,我开始喜欢看末世里废弃的大楼旁边的小水道里两只鼻涕猫打滚儿,喜欢看街角小小的蛋糕店里两位店主在打奶油的空隙里交换亲吻,或者听一听新年趴体里戴着尖角帽子的蠢蛋和壁花先生的闲聊。

我开始喜欢看作者们用漫长的几十万字缓慢地构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两个人在交往里耐心地适应和打磨,最后终于合适地、软绵绵地、坦诚地获得浪漫的结局。

因为我开始意识到,愿意耐心地去适应和打磨,这才是恋爱关系里最珍贵的地方。


人们可能早就意识到了相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意识,人们不想承认是为什么这么艰难,于是就在小说里责怪命运。人们希望相爱的艰难是来自国家社稷和江湖危机,是来自病痛、灾难、别人的阻挠和命途多舛;在所有的苦难之后两位主角依然深爱着对方,看呐,爱情是多么美妙,比起疾风一样的命运来说相爱是多么理所应当。


但相爱一点也不简单,朋友们,你可能需要二十万字才能获得一个真挚的亲吻。


相爱如此困难,是因为人们既傲慢又懒惰。

人们总有一点傲慢。很多人在恋爱关系里希望对方多爱自己一些,仿佛自己比对方多说一句“我爱你”或者“我想你”就是多么丢面子的事情一样;又有很多人,当对方比自己多说了几句缠绵的话,就仿佛对方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上一样,自己拥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权力,作威作福起来了。

人们又有一点懒惰。不是一点懒惰,可以说人们的认知系统是根据懒惰原则建立起来的。为了最大地节省资源,在建立恋爱关系以后很多人就会觉得“已经好了”。已经可以了,我们很好了,啊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啊我不理你你就不闹了。因为太懒了,看见表象上有了稳定的关系,对对方就什么努力也不做了。

好好的一个毛球,两只猫不听对方的话,也不好好地跟对方说话,掏出爪子挠呀挠,把毛球挠得乱七八糟。

还需要二十万字哦,还需要二十万字。


然后我们来讨论开头问的那个问题。

实际上朋友们因为我作息不规律或者给自己太多压力这样的问题,觉得着急生气想要责怪生病的我,我是一点也不讨厌的。相反我会觉得很甜蜜,因为我只是和他们抱怨身体不好,他们拍拍头就好了完全不需要上心。可是他们上心了,这就让我觉得很甜蜜。

而且朋友们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是全无恶意的。他们没有责任要承担,于是就没有责任要推卸,他们想要你好,想要拍拍你,让你重新变得软绵绵。

我的确是一个软绵绵的人,到头来。


可是我们在和亲人或者恋人倾诉苦难的时候,实际上是在求救。没有到求救那么严重的地步,但我们的确是在索求什么的。

可能有些人是想要爱的人来照顾生病的他们,这是一种索求;有些人在逆境里想要爱的人照耀他们,这是一种索求;有些人想要温暖的手牵着他们度过苦难,这是一种索求。

“给我看看你对我的爱吧,这样我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作为一个人类也并不是那么孤独。”

这是我的索求。


当你向爱的人索求这些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做,他们在电话或者对话框的另一头说,“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

仿佛在说“你好好反省反省。”

“不要来烦我了。”


之前说到人类的懒惰,现在写到这里让我想起一件事情。

之前看到一个中篇,叙述了因为跟家里面出柜被赶出来于是过着自暴自弃的生活的B,有一个耐心的C一直在夜店里捡他、小心地爱着他的故事。B自暴自弃到了一个第二天不记得在谁的床上醒来的地步,但C还是一直过度地在照顾他。

因为基本上这样的关系很难存在,所以看完这个中篇我非常非常难过。

当一个人自暴自弃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已经没有人会爱他了。因为人非常非常懒惰,一二三次处于爱情而不离不弃地把他捡回来照顾好送回家,但到第四次的时候,你就会习惯了。你就会习惯他不爱自己,习惯他在街上醉成一滩泥,习惯他头疼欲裂地在陌生人的怀里醒过来。

你太操心了,你的大脑要开始保护你不再操心,于是你就停止爱他了。


相反却会有一样的结果的是,当一个人太强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会受伤,受了伤也能自己把伤口舔好,这样的人获得的爱也会越来越少。

开始的时候爱人也许会探头探脑,哎呀,你是不是在难过?你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肚子?但是这个人呼噜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了,拿袖子囫囵擦掉了脸上的血,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继续走吧。

人们会觉得,啊,真好,他总会自己恢复的。我不需要太操心,我只要站在旁边等一等就好了。但是等着等着呀,人们就会开始有自己不被需要的错觉了。一旦不被需要了,对那个人的爱也就颤颤巍巍地要停止了。


有时候人们变弱,人们逃跑和自暴自弃,是在求助呀。人们变得更强,希望不给别人带来麻烦,也是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爱的。

我也不是在说这些事情和这些相爱的人里有谁对有谁错,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傲慢没有对错,懒惰也没有对错,唯一有错的就是不好好说话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是有恶意的吗?我猜也不是。可是人类永远是不能互相理解的,我不能理解他们说出这句话的心情,他们也不能理解我听到这句话的心情。这时候又出现了傲慢和懒惰,那简直糟糕至极了。


所以,二十万字,二十万字。

用二十万字告诉她要怎么爱你,然后再听她用二十万字告诉你要怎么和她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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